1976年10月29日,三木内阁以国防会议和内阁决议的方式通过了新的《防卫计划大纲》。
《防卫计划大纲》公布一周后,三木内阁和国防会议又审议、通过了“关于防卫力量的整备实施,对当前各年度的防卫费总额,应以不超过当年国民生产总值1%为限额来进行”的政策规定。这是与《大纲》相互配合的财政规定。
从表面上看,《防卫计划大纲》和“GNP1%”的限额,是战后日本经济优先、渐进军备的国家安全战略的制度化、理论化,也是对“自主防卫论”的否定。但实际上,这一政策体系中隐含着大量鲜为人知的内涵,是一个构思独特、与大国化的战略追求在水下结合的安全政策体系。
首先,《防卫计划大纲》和“GNP1%”的政策限定,摒弃了依靠规模扩张来强化日本军事力量的传统战略,把以往投入到规模扩大的资源转移到了充实、提高内在质量上,形成了一种以质量替代规模的建军战略。这一方面可以在政治上消除国内外对日本复活军国主义的批判,同时也为充实、提高自卫队的内在质量、实施精兵战略开辟了道路。
按照《大纲》和“GNP1%”限额的有关规定,日本自卫队的规模大体限定在完成四次防卫的水平上,规模相对较小。但是,如果把“GNP1%”限额换算成实际财政支出,就会发现该政策并没有对日本军事力量的发展产生真正的限制作用。从国际角度来看,“GNP1%”的军费开支比例,在世界上是最低的。但这只是一种比例,并不代表绝对数额。由于战后以来日本一直保持经济高速增长,其经济总量不断扩大,因而“GNP1%”的限额对于日本军事力量的发展,不仅没有起到经费限制作用,甚至可以说是充分的经费保障。60年代,日本实施三次防卫、四次防卫时,军事开支一直保持着倍增的增长率,但即便如此,日本的军费开支仍在“GNP1%”以内。
日本学者坂井昭夫指出:“四次防最终年度所争论的数字(当初预算),是0.9%,距1%还有相当的距离。另外,就是进入到低增长时代,从国际的角度看也能保持高增长率,如果顺利的话,作为分母的GNP预计可以保持两位数的增长。如果考虑到这些内容就会明白,1%的基准不仅不是一种限制界限,相反地倒会对当时军费增长的合理化提供方便。”(见附表)
同样,对“GNP1%”限额作过深入研究的学者室山义正也认为,“GNP1%”限额“并未起到限制防卫费的作用,相反倒显示了防卫费增加额的目标值”。室山义正指出:《防卫计划大纲附表》虽然规定了自卫队的总体量化标准,但这个量化标准中却留有重要的“空白”,为日本扩大武器装备、提高军事力量的实际战争力和质量,预先留下了重要的战略空间。而更重要的是,“《大纲·附表》中并未具体标明陆上(自卫队)、海上(自卫队)的装备数量。陆上(自卫队)标明的只是18万人员定额,却没有标明坦克、飞机等装备的数量。非常清楚,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装备的质量,如果不管财政来源的话,装备的数量就成为无限制了。例如,坦克的数量可以是800辆,也可以是1000辆、1200辆。实际上,1990年坦克就超过了1200辆。这一水平已经超过了中曾根自主防卫构想水准的两成,超过了四次防水准的五成。作战用飞机(主要是直升飞机)也从四次防的320架提高到430架,增强了40%”。另外,海上自卫队也是如此,水上对潜艇和潜水艇的数量是特定的。但是,其他的舰艇就没有任何限制了,总吨数、总艘数全部没有任何限定。四次防是170艘21.4万吨,此前的“和平时期的防卫力量”和中曾根构想所设想的海上自卫队的总吨数,都是25—28万吨,但是在《大纲·附表》的计划下,到1990年就已经达到了31.8万吨,增加了1.5倍。另外,航空自卫队的飞机整体水平,与其他构想相比是相当低的,但这是因为其所标明的仅仅是作战用飞机,如果是包含训练用飞机的总数,或者是单纯比较,除去这些作战飞机的总数,可以说与中曾根构想的水平大体一致。
重视质量建设,这是《大纲》的一个突出特征。仅凭规模扩大难以弥补由于质量和技术水平落后所形成的缺陷,强化军力必须加强质量建设,这已经成为70年代日本防卫厅的主流观点。《大纲》战略构想的第二个重要特征,就是强调统合战力的观点,力图从西方阵营一体化防卫构想出发,去设计日本的军事防卫力量。
70年代以来,日本开始提升国家安全的战略目标,积极寻求建立与经济大国地位相对应的国家安全战略。但是,日本新的安全构想的军事战略,并不是中曾根提出的“日主美从”的“自主防卫论”,而是三木内阁提出的以“基础防卫力量构想”和“GNP1%”限额为核心的《大纲》体系。日本国家安全战略从小国向大国置换,以“质量建军”替代了规模扩张,以强化日美安保体制的分工合作和西方共同防卫,替代了“自主防卫论”,这是一种具有更强的冷战意识和全球战略观念的防卫政策体系。